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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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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將計就計,若借此時機,暗中相助江溟,借他之手,一來削弱泗水的功力,二來平穩度過中元鬼節。

在此之前,藍鳶早已探知,程元笙性命無礙。入山不過是一個借口,被江溟抓住,給他動手的機會,推波助瀾的一個好借口。

肖雪陽擰緊眉,他冒險入即冀山,遇見玉冬來等人,命黎驍將他們送回去,自己孤身前往將妹妹找回。只是找到之時,那裏已是一片荒涼,除去榆木和肖季蓮並不見其他人影。

各中故事,這些天雖有知曉,卻不如此時直觀,不免大吃一驚。

陽青櫟聽她說到這裏,皺眉道:“藍鳶為何獨獨會找上你?從前便是如此,你何時與她關系這麽好的?江溟都無法打敗泗水,藍鳶為何這般篤信你就可以?”

肖季蓮剛想自己該怎麽開口,又聽他道:“這一切是不是和泗水在異水宮前說你並非是人且沒有心一事有關?”

肖雪陽有節律地敲打著椅子上的扶手,他們兄妹都有這個習慣,思慮之時便會如此。

“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見她不言語,陽青櫟步步緊逼。

自己的妹妹被當眾詰責,肖雪陽又一次皺眉,終是開口道:“何種緣由,蓮兒自有不便道明之處,可她終究是保全了你們的。”

陽青櫟才不理會他的維護,他哂笑一聲,“保全?那日在異水宮的危險,你不曾親身經歷不會知曉!若是那日江溟不曾出手,你我都要死於泗水之手!景之無法修煉術法,被泗水吸食精氣,江溟最後是出手了,可你也看見了,他修養至今還未痊愈!”

“肖季蓮,你與一曾謀害我們性命的人聯手,讓我們所有人陪你一起去送死,可你卻連這其中緣由都無法解釋,更不曾在出發之前,將所有的計劃告知於我們!你當我們是什麽?泗水說你無心,你當真是無心的嗎!”

“你是阻止了泗水出來,阻止了這天下大亂,阻止了生靈塗炭。可你不過是滿足了你自己的虛無的英雄情結!滿足了你那該死的救世主心態而已!”

“你沒有心!你當真是沒有心!”

聲聲泣淚,字字誅心,陽青櫟怒罵,面色赤紅,眼裏充滿了血腥。

如今便是肖季蓮自己想起那一幕幕,她也會後怕。她低著頭,不敢說話,畢竟是她有錯在先。

玉冬來拉著陽青櫟的手,勸道:“好了,到底是都平安歸來了,她也才醒,這些事就算了吧。”

陽青櫟甩開他的手,“如何能算了?”

他死死盯著肖季蓮的頭頂,“你如今不敢說話了?當日圍廊之下,你喝著果酒,問我是否信你。我道:信你。”

“可你呢?一次次隱瞞,一次次欺騙,你讓我如何信你!”

肖季蓮攥緊了被子,低垂著眼眸,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緒。

這下江景之也拉了拉陽青櫟的袖子,“夠了,我不在意了。”

陽青櫟看著這些人,“呵——你們都不在意,你們都是好人,就我是壞人,就我小肚雞腸!”

他扯開江景之的手,轉身就打開門,“哐啷”一聲離去,遠去的腳步聲還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這一鬧,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只能是安慰肖季蓮讓她好好休息,然後都出去了。

陽青桉走的時候,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想必除去阻止泗水,你和我一樣,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想知道吧。”

“我等你的消息。”

後一句,肖季蓮知道他說的是程久安的事情。

至於前一句……他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肖季蓮會答應和藍鳶做交易還因為她想知道更多關於魔蓮和無心陣的事情。

從前的種種跡象來看,藍鳶明顯還知道許多事情,那些事情很有可能就與自己身上的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秘密有關。

肖雪陽看著自己妹妹郁郁寡歡,摸摸她的頭,“沒事了,都過去了。”

肖季蓮抓著自己哥哥的衣袖,啞聲問:“哥哥,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肖雪陽心裏一揪,憐惜道:“你是我的妹妹,想做什麽都可以,就是做錯了,也不必聽他們責備。你若是不想說,不知如何說,那便不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值得你道歉傷心。不管你做什麽,哥哥永遠會站在你身後。”

可是這安慰的話語並沒有讓肖季蓮開心多少,她只是輕聲嗯了一下,然後洩氣地松開了手。

肖雪陽見她依舊興致不高,也不知該如何哄她,真是拍拍她的肩膀,然後離去,留她一人靜一靜。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了,肖季蓮抱著膝蓋枕著下巴。就如陽青櫟所言,藍鳶為何獨獨與她交好,又如此相信她能打敗泗水呢?

藍鳶駐守無心陣這麽多年,明明是個不理世事的性子,可就如泗水所言,她對自己太過熱情了。

若說是因為所謂的魔蓮轉世的緣故,也用不著如此心急吧?

還是說和江溟最後說的話有關?按他所言,自己是無心陣的有緣人,藍鳶是早就知曉此事的。

肖季蓮自問自己並無任何特殊之處,要說起來便是這繞不開的魔蓮轉世了,莫不是這無心陣與魔蓮有關?可到底是何種關聯呢?

這解不開的謎快要將肖季蓮淹沒了,她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為何要答應藍鳶這般荒唐的事。

說到底一是總覺得藍鳶不會害自己,二是……肖季蓮摸著自己的胸口,二便是這讓她又愛又恨、又歡喜又害怕的秘密了。那些看不真切的事情還烏雲密布,可是心頭的金蓮卻是真的一次又一次救她於危險之中。

肖季蓮撫額嘆氣,著實是頭疼。今天全是嘆氣了。

那日過後,隨安算是暫時恢覆了平靜。只是這麽一鬧,這幾日肖季蓮和陽青櫟的關系可以說是一朝回到三月前,又做回熟悉的陌生人了。

眾人看在眼裏,可陽青櫟的性子一上來,根本勸不動。只能是當事人自己去解決這些事。

程元笙至今未醒,所有人都心急,只是至今未能找到解決之法,也只能是幹著急。

奇怪的是祭司陽青桉在程元笙昏睡之際一次未曾探望過,有人議論祭司的心太過狠了些,就連關系稍遠的肖季蓮昏睡都曾前去探望,可對他情根深種的女子卻是一眼未曾瞧過。

肖季蓮聽見這些言論,也只是當作耳旁風一樣沒有在意。陽青桉做事自有他的理由,外人管不著,也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肖季蓮這幾日修養過後身體好了很多,拐過兩道拱門,繞過一道圍廊才走到程元笙的院子。

終於是在此處見到了連日來避她不見的陽青櫟。其實也說不上是躲她,陽青櫟每日除去睡覺,都是呆在程元笙的院子裏守著她。

肖季蓮站在門口看見了陽青櫟趴在床邊睡覺的模樣。她走進去,立在床邊,看了看程元笙,屋內所有的燈都亮著,女子雖是沈睡,但偏暗的燭光下,還帶有幾絲血色,想來這些日子陽青櫟把她照顧得很好。

昨日裏,她在廊下吹風的時候撞見哥哥了,夏夜風涼,哥哥給她披了件衣服。

她轉頭,聲音低落,“哥哥,我該怎麽辦?”

肖雪陽沒有答話,只道:“你瞧今夜月色真好。”

肖季蓮擡頭看了一眼月亮,月色如霜,星河曝滿,長夜繞明光。

她突然轉身,抱著肖雪陽的腰,癟著嘴,“哥,我好像找到了和我小時候那些夢境有關的人了。”

抱著肖季蓮的手臂一緊,肖雪陽柔聲道:“找到了是好事,也是壞事,看你想怎麽做。”

肖季蓮埋在他的臂彎裏,“哥,我很好奇那個故事,我想知道那背後到底有什麽秘密。”

蟲鳴聲響,樹影婆娑。

肖雪陽拍著自己妹妹的肩膀,咽了咽口水,在心頭無聲地嘆了口氣,“想知道就自己去找答案。”

肖季蓮擡頭看著自己的哥哥,面色溫潤,月光之下,盈盈霜色灑滿身,翩翩君子當如是。

她有些苦澀道:“可是這些秘密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查清楚的。”

“陽青櫟總是說我身上充滿了秘密。可這秘密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這麽一回事。”

“我真的不知從何說起……”聲音甕聲甕氣的,肖雪陽心疼得很。

他摸著她的頭,站在右邊,為她擋著涼風,溫潤道:“傻丫頭,解釋不清就解釋不清吧。也許有時候他們需要但不是一個完美的故事,只是想你不要有所隱瞞,希望能與你一同分享這些喜怒哀樂。”

肖季蓮將信將疑,擡頭看著這如玉公子,“哥,真的嗎?”

肖雪陽看著她可憐巴巴的眼神,揉揉她的臉,微笑道:“自是真的,哥哥何時騙過你。”

肖季蓮抱緊了哥哥的腰,竟是比女人還纖細,“哥,還是你最好了。”

肖雪陽摟緊了自己的傻妹妹,悶笑出聲,無奈道:“我這般好,你不還是在外邊野得不想回家。”

肖季蓮耍賴撒嬌,“哥——”

“好了好了,晚間風涼,回去睡覺吧。”

☆、秘密

陽青櫟睡著來的時候,安靜祥和,少了咄咄逼人的氣勢,倒是有些初見時的風流,肖季蓮想。還未等她坐下,陽青櫟便醒過來了。

眨著惺忪的睡眼,陽青櫟揉了揉眼睛,看見旁邊的人,立刻放下手皺眉道:“你來做什麽?”

聲音不算太冷,還有挽回的餘地,肖季蓮心想。她揚揚手,勾著一根繩子,上面掛著兩瓶酒,“找你喝酒。”

陽青櫟看了一眼酒,再看向她,面色無波,沒有說話,然後起身出門,見身後無人,他偏頭道:“難道還要我請你出來?”

“哦。”肖季蓮立刻會意,轉身出門,還把房門小心帶上。

她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陽青櫟才停下腳步,一腳跨坐在欄桿上,伸出手,“酒。”

肖季蓮解開一壺酒給他,她還沒開口,陽青櫟便先喝一大口,倒是比她更像是要借酒澆愁的人。他這一連串的舉止下來,肖季蓮倒是不知道自己今日找他的時機對還是不對。

她也跨上欄桿與他對坐,小酌一口,決定先把自己的事情放一放,斟酌著用詞,“你不太開心?”

陽青櫟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拿著酒,看著她,不說話又灌下一口酒。正在肖季蓮不知道自己當不當再開口的時候,聽見他笑了,一聲嗤笑,又像是飽含無盡滄桑之人的苦笑。

肖季蓮靠著身後的廊柱子,聽他一笑,瞬間心裏的疙瘩就放下了。再來一口,也開始散漫慵懶起來,既然要說的事情太難,那就讓心情輕松一點好了。

她不再看陽青櫟,反倒是欣賞起了月色,突然開口:“再有十餘日就是中秋了。”

又是酒入愁腸的聲音,肖季蓮也不在意,她隨口問道:“你信轉世輪回這個東西嗎?亦或者前世今生?”

無人應答,肖季蓮也不需要別人的答案,她自己接下去,“我信。”

“可我不相信那些轉世輪回的人可以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你說要是誰都知道自己輪回的上一世、在上一世是誰,那要是去找自己的前世情人或是仇人那怎麽辦?豈不是會亂套?”肖季蓮看著陽青櫟笑問道。

她搖一搖自己的酒瓶,聽著水撞擊瓶子的聲音,盯著陽青櫟的眼睛,與他四目相接。

“可我偏偏記得,怎麽辦?”

陽青櫟捏著酒瓶的手一緊,卷著蛙鳴,聲音入耳,“我小時候就總是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境。夢裏我就像是另外一個人,早已過往了這一生。”

“可那夢境斷斷續續的,我至今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麽樣一段人生。”

“只是知道,有一朵小魔蓮,她拼命修煉,然後機緣巧合,有幸在佛祖座下修習佛法,一朝得道成仙。”

“在天上的日子好像每一日都是一樣的,她將同一天好像過了一萬年那麽久,終於忍不住選擇了下凡歷劫,那劫的名稱叫十世千年劫。你說可笑不可笑?”

肖季蓮看著陽青櫟的眼睛假裝很好笑的樣子,笑得開懷,卻見他凝視著自己,眼裏絲毫沒有笑意。

她斂了斂笑,心頭一滯,然後轉頭看著明月,微微勾了勾唇角,把故事繼續說下去。

“話本子裏不是都說神仙下凡也是要吸取記憶的嗎?我有時候覺得話本子裏寫的像是真的一樣。只不過這個小仙格外大膽,私自攜帶金身下凡,還封印了一縷魂魄在裏面。那魂魄裏便殘存著些許記憶。”

一口烈酒入喉,肖季蓮覺得有些嗆人,“小時候,我也曾和家裏人說過,可是這樣的無稽之談除了哥哥沒人會信。所有人都覺得是我有臆想癥,想太多。連大夫都說是我思慮太深所致。連我自己有時候都覺得那些夢境像是我杜撰出來的。”

她無聲苦笑,“可是,不是。直到有一天我一不小心遇險,身體裏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救我脫出險境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那些支離破碎的夢境都是真的。我身體裏真的有所謂的金身。”肖季蓮摸著自己的胸口,低頭,“是一朵金色的蓮花。”

像是覺得氣氛太過沈悶,不配這明亮的月色,肖季蓮擡頭看著陽青櫟,喝一口酒,開玩笑地問道:“你信嗎?”

本就沒打算會有人信,她剛打算說這都是自己編的,卻聽這涼風卷起他偏低沈的聲音送入耳中,“我信。”

聲音幹脆有力,毫不遲疑。就是肖季蓮自己都楞了一下,“如此無憑無據的滑稽之談你也相信?”

“咕嚕”咽酒的聲音傳來,“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你有這麽強大的法力,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在春暉閣所有人都會困於夢境之中,偏你無事。榆木術法雖高,可我不認為他有足夠的能力走出那些夢境。”

他回想起自己的那一場夢,至少他是沒有能耐走出來。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藍鳶會如此與你交好,據古書記載魔蓮本是魔界聖醫一族,在魔界享有盛譽。且你有金身在體內,如此才能解釋藍鳶為何會如此篤定你能打敗泗水。”

肖季蓮傻在原地,未曾想到他會這樣分析。她突然像意識到什麽了一樣,“你不生氣了?”

“他本就沒有生氣,只是一直見你一個人憂愁,把所有的秘密責任都抗在自己身上,想誘導你說出來而已。”

清亮的男聲從上方傳來,肖季蓮一躍到廊外,擡頭一看,上邊人手一瓶酒,坐一排人,所有人都來了,連平時風光霽月的哥哥此時也在做著這梁上君子偷聽的事。

玉冬來還拿著酒瓶沖她招招手,方才那話便是他說的。

肖季蓮酒喝了不少,面色酡紅,見此,直接氣得失聲,最後只能是指著自己的哥哥道:“哥!你怎麽也能和他們一起胡來!”

肖雪陽一躍而下,舉起雙手,巧笑道:“我可沒有參與,不過是今夜他們準備偷聽的時候,給了我一瓶酒,問我喝不喝,我聞了聞,上好的佳釀,自是不能錯過,便也來湊個熱鬧。”

“哥!——”肖季蓮不滿,氣得跺腳。

肖雪陽,一把把她摟在懷裏,她還能聞見撲鼻的酒氣。

“好了好了,說出來也好,你背著這個秘密,這麽些年一直是不開心,如今說出來了,是不是覺得心裏輕松了許多。”

肖雪陽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舒緩她的情緒,肖季蓮在腰上掐著他的細肉擰了一爪子,聽見他疼得嘶氣的聲音,這才算完了。

肖雪陽一邊揉著自己的被掐疼的腰,一邊摟著自己妹妹的脖子,沖上面喊道:“都下來吧。”

陽青桉今日也喝了不少酒,一仰頭,一倒酒,大口咽下,然後抹去灑在了臉上的酒水,反問:“怎麽不是你們上來?”

肖雪陽也兩口烈酒下肚,道:“上來就上來。”

這些日子,他二人關系相處地甚好。許是因為都年齡偏大一些的緣故。

他一躍便帶著肖季蓮也一同上去了。

幾人把酒言歡,醉至後半夜,還是涼風夜襲,坐在屋頂,風一吹身上喝酒來的暖和勁兒都沒了,幾人還打了個激靈,酒瓶子也慢慢見底,這才散夥。

肖季蓮後半程就純看著這些少年兒郎們胡吹亂侃,指點江山了。臨走的時候,她反倒是沒了多少醉意。

肖季蓮跟著哥哥走在後邊,在屋頂走了好幾步才想起來,方才陽青櫟在廊下還沒上來,也沒參與談話,沒聽見聲音也不知道走沒走。

她便停下轉身想去看看。一轉身卻發現,身後的陽青桉走了幾步,站在原地未動彈了,她看了一眼屋前的風景,辨認出那正是程元笙所躺房間的屋頂。

肖季蓮為這小兩口嘆口氣,也為那個方才在走廊盡頭喝悶酒的陽青櫟嘆了口氣。

這各中感情,孰多孰少,誰愛誰恨,癡多怨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陽青桉似乎是察覺了一樣,轉頭看了一眼肖季蓮,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越過她離開了,要說與平常有什麽區別,大概是格外步履匆匆一些。

☆、程元笙的夢境

肖季蓮一挑眉,走到屋頂盡頭,一躍而下,果然陽青櫟還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依舊慵懶地坐靠在欄桿上。只酒已喝完,瓶子放在了旁邊。

她走近兩步,“他們都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陽青櫟微微擡頭睜開眼,然後望著如玉盤,周邊星河璀璨,突兀道:“中秋節快到了,往日她最愛吃月餅了。”

肖季蓮眉尾輕輕往上挑,看來這兩兄弟是掛死在程元笙身上了。不過一個是程元笙追著跑,一個是追著程元笙跑。她坐到他旁邊,“她喜歡吃什麽餡兒的?”

陽青櫟低低一笑,“蓮蓉的,說是……”

一下又沒了聲音,肖季蓮好奇地看著他,“說是什麽?”

陽青櫟轉頭看她一眼,面色有些冷,見她手裏還拿著酒瓶,接過來,一搖晃,還有酒,便灌進了自己口中。

“誒!——”肖季蓮伸出手,剛想阻止,只見他喝完就把酒瓶一扔,“哐當”一聲砸碎在了地上,這下肖季蓮立馬收回了手。

“說是他最不喜歡蓮蓉的味道,可她偏要在她面前吃,逗得他惱羞成怒的模樣最是好笑。”

陽青櫟說出這話,自己都笑了,腦海中是她便在廚房學著做月餅拿試驗品給他吃的嬌俏模樣。嘴角的苦澀怎麽也去不掉。

肖季蓮一琢磨這話,就知道陽青櫟所說的“他”和“她”指的是誰了。

話裏的嫉妒便是這麽多酒也掩蓋不住,連肖季蓮都聽不下去了。她道:“既然這麽喜歡她,那你為何當初為什麽要聽你哥的,還接受和我聯姻這樣的荒唐選擇,為何不自己去爭取?”

陽青櫟轉頭看著她,滿目猩紅,轉而又是苦笑,自嘲道:“沒得爭。我沒有資格,陽青桉也沒有資格。只要是陽家人就沒有資格。”

又聽他低聲道:“可她心裏只有他,就是有資格也爭不過啊。”

肖季蓮收了探究的心,說多了都是淚大概就是這三個人眼前的局面吧。

許久之後,呼吸聲傳來,肖季蓮再嘆一口氣,更深露重,容易著涼,就把他扶到屋裏去了。

肖季蓮放下陽青櫟,給他蓋好被子出門,看見旁邊程元笙房間裏的燈還亮著。她一遲疑,旋即去了程元笙的房間,後半夜周邊靜悄悄的,她看著程元笙看起來白皙的臉龐,坐在床邊。

“哥哥說若你想醒過來,隨時都可以。那你為什麽還不醒過來?你睡了這麽久,是夢裏有什麽東西留住了你嗎?”

肖季蓮看著她恬靜的睡容,又想起那哥倆落寞的身影,最後無聲喟嘆,決定冒險一試。

她從被子裏拿出程元笙的手,一閉眼,進入了程元笙的夢中世界。

再睜開眼的時候,肖季蓮身處一座宮殿裏,紅墻灰瓦,周邊的建築都是雕龍附鳳,眼前的宮殿很高,威嚴入雲海。

正當肖季蓮在欣賞建築的宏偉輝煌的時候,女子的呵斥聲傳來,“你是誰?為何會在此處?怎能如此無禮地在此處閑逛?”

肖季蓮一轉頭,只見一女子身著盛裝,神色威嚴又帶有儀式感,身後跟著四個小侍女。

肖季蓮一楞,指著自己,“你能看見我?”她也是第一次使用這等法術,藍鳶送她的術法可真是奇妙。

女子盛怒,“廢話!你是哪家的人?如此沒有規矩,竟敢亂闖青宵殿?”

青宵殿?

程元笙的記憶裏會出現安離陽氏不奇怪,可是這是誰的住處啊?

肖季蓮立馬彎腰作禮,謙卑道:“敢問這是誰的住處啊?”

女子看她行禮作揖,眉頭一緊,再仔細一瞧她的服飾,抿著嘴,目露危險道:“你不是安離陽氏的人,你是誰?青衣綴蘭,綠衿纏腰,你是肖家人。”

肖季蓮未曾想這麽快就被人識破了身份,看來這名女子見識博廣,身份當不低。

她立馬低頭恭敬道:“在下是肖家小女季蓮,冒昧闖入此處是想久聞安離神女盛名,前不久有幸與她相見,她借了我東西,如今時間到了來向她討要。”

管它什麽借口,先見到程元笙再說,要東西應該是最直接的由頭了吧,就是沒有此事,怎麽也得先和我當面對質,到時候把事情一解釋,誤會解開,然後提出要求,她應該會願意跟自己回去的吧。

未曾想此話一出身後的幾個小丫頭先竊笑出聲,肖季蓮心裏一驚,這麽快就暴露了?還是這話有什麽不妥,她擡頭看向她們。卻聽右邊的小侍女先開口道:“這位姑娘好生有趣,我安離未有神女至今已有十餘年,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你莫不是被人騙了吧?”

“沒有神女?”肖季蓮立起身表情詫異,若非這是自家事情,瞧她如此認真,站她面前的女子都要覺得是不是自己說謊了。

程元笙留戀的時間竟然是未當神女之前?她還以為……好了,這下可糗大了。

“那程元笙呢?她在何處?”

那四個侍女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一時間屏息凝視不敢說話。肖季蓮瞧她們變臉之快,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瞧見眼前的女子微瞇了一下眼睛看著自己,心裏咯噔一下,這是又說錯話了?可是自己只是問一下程元笙的住處而已,至於如此生氣嗎?

“你到底是誰?擅闖此處所為何事?今日,你若是不交代清楚,我便壓你去祭司那兒受審。”

女子開口了,肖季蓮更是一臉懵逼,“我說了我叫肖季蓮,來找程元笙的,她借我東西不還,你不該讓她把東西還給我嗎?再不然,也該讓她和我當面對質一番。”

女子嗤笑,“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肖家怎麽會養出你這樣的無腦之人,怕是這身份也是假的,若不是那你肖家教女如此,可真是沒落了。”

肖季蓮這下就不服氣了,這才說幾句話,就拐著彎罵自己沒家教,她抱胸環臂,“姑娘,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你這也未免太失禮了吧。”

“我失禮?是誰先擅闖旁人地界,又是誰先滿口胡言?”

肖季蓮啞言,這又不是她想擅闖的,一睜開眼就在這裏了,能怪她嗎?真是,這什麽人啊,脾氣這麽大。

“你有本事闖過重重護衛,來到此處,看來也是個有本事的人。”

肖季蓮被她這不懷好意的笑容搞得心裏發毛,“你想幹什麽?”

只見女子把小拇指放在口中一吹,一聲哨響,“噠噠噠——”整齊的腳步聲傳來,肖季蓮看著眼前的景象訝然,完了,惹到狠角色了。

看著把自己團團圍住的侍衛,肖季蓮無奈心想,該不會出師不利,連人都見不到就要先回去吧。

她防備地看著周圍整齊劃一的士兵,瞪著領頭的女子,“你要把我帶去哪兒?”

女子不屑地笑了笑,“自是去你該去的地方。戒獄會好好教你怎麽做人。”

肖季蓮雖不知道她口中的“戒獄”所指是什麽,但如此一看明顯就不是什麽好地方。

她可不想去遭那些罪,在外邊都沒人敢這麽對她,在夢裏隨便一個人都敢給她難看,真是氣死人了。程元笙,這筆賬我記你頭上了。

肖季蓮把手背在身後,眼神冰冷地看著領頭的女子,“姑娘,我好話都說盡了,你還是這麽不通融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女子一揮手,“抓住她!”

眾人齊上陣,一擁而來,肖季蓮腳一點立馬就一躍升空,想踩到宮殿之上,可這宮殿太高,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她只抓住了宮殿的邊上的瓦片,掛在空中,往下一看,欲哭無淚,雖說是在夢裏,可是要是摔下去也是會疼的好吧……

肖季蓮擰著一股勁,再一攀這才躍上了屋頂。

看著地下嘈雜的人群,以及冷眼看著自己氣急敗壞的女子,她把手放在鼻尖,“略略略——”

肖季蓮挑釁道:“有本事你上來抓我啊!哼——”然後從屋頂轉身就跑了,留下一地混亂的人群。

她鼻尖冷哼一聲,都怪程元笙,她什麽時候這麽狼狽地逃跑過,真是氣死人了。

順著屋頂,肖季蓮甩開那些捉拿自己的人,然後只能邊觀察地下的環境,一邊試著看看能不能找到程元笙。她也不知道安離陽氏的布局到底如何,只能這樣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了。找不找得到看命吧。

都在屋頂逛了大半天了,還是一無所獲,肖季蓮累得坐在屋檐上,也不知這程元笙是犯什麽罪了,一提到她,那領頭的女子一聽見她的名字就變臉。

肖季蓮氣得抽出屋頂的一片瓦往地上一扔。

“咵啦——”一聲響,驚到了屋裏的人。

“何人在此喧嘩?”一清亮的男聲傳來。肖季蓮本就是好不容易找個清靜地歇歇腳想不到居然有人,她瞅著這周邊一個侍女侍衛的影子都沒有,也不知道這裏住的會是什麽人。

肖季蓮跳下來,沖屋裏道:“我是來尋人的。”

屋裏走出一男子,緋紅衣,極襯他的膚色,神色柔和,完全沒有一絲被人打攪了的怒氣。

“是你?”肖季蓮看見來人,第一眼的想法便是真人比之前在各種幻想中看到的也好看太多了吧,溫潤如玉,氣質如蘭,眉眼含笑,她一眼便入了迷。

男子見她如此癡相也不惱怒,淡笑問:“姑娘認識我?”

“認識認識,你是程久安!我今日終於見到真人了。”

程久安眼裏帶笑,不理會她的癡語,“不知姑娘是尋何人?為何尋到了此處?”

肖季蓮還未答話,便又聽見一男聲道:“久安,到底是何人?”那聲音冷涼許多,可肖季蓮還是辨認出了是誰。

程久安微微偏頭,“是一個小姑娘。”旋即回頭,笑看著肖季蓮道:“你同我進來吧。”

“好啊好啊。”

都找到了他們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程元笙了吧。肖季蓮答應得很爽快。

一入屋內,繞過內室,肖季蓮隨程久安又走出一扇門,只見一男子深紅衣,鑲金邊,背對著他們端坐在一片杏樹之前,夢裏是秋天,杏葉滿地,襯托得男子像是一幅畫一樣。

程久安走到他的對面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水,淺酌一口。兩人之間還擺著一盤未下完的棋局。

程久安放下茶杯,“人來了。她道是來尋人的。”

陽青桉轉身看她一眼,“你就是那個擅闖青宵殿的肖家人?”

肖季蓮聞言點點頭,自己鬧了這麽大一通,陽青桉身為祭司不知道才奇怪吧。

“聽聞你想找元笙?”程久安也像是想起了方才匯報的人說的話一樣,依舊唇角帶笑地看著她。

“是。”

此話一出,陽青桉手裏的茶杯就“噔——”的一聲放在了案桌上,茶水微微濺到了手上,他也不在意。

程久安不以為意,像是沒有註意到陽青桉的異樣一樣,依舊淺笑著問:“你找她是有什麽事呢?”

肖季蓮依舊是那一套說辭,可是話才出口,程久安就笑出了聲,他倒一杯水端起來示意肖季蓮。

肖季蓮走到他旁邊坐下,看著這氣氛有些怪異的兩個人,然後喝一口放下茶杯,就聽程久安開口:“姑娘,一來元笙這些日子未曾見過外人,二來她不會輕易借旁人的東西,三來……”

“三來元笙從未出過陽氏的地盤,倒是不知如何認識了姑娘。姑娘這個借口尋得著實不合理,難怪會被鄭女史抓住錯漏。”

程久安微微搖頭依舊帶笑舉杯淺酌,頗有些無奈寵溺的模樣。

聞言,肖季蓮這倒是一楞,敢情自己是說了個不用戳就破的謊啊。怎麽早沒問清楚程元笙這些事。在江家的這些日子,她也從來沒提及過啊。

瞧著肖季蓮若有所思的模樣,程久安再好奇道:“現在姑娘可能說實話了?”

肖季蓮瞧著他含笑的眉眼,再看看冰冷的陽青桉,心裏一琢磨。

“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我要先見程元笙。”

“姑娘為何如此執著要見家妹?”

程久安居然是她哥哥,真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兄妹。肖季蓮看著他,如此溫柔的男子真是世間少有,與肖雪陽的溫潤冷清不一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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